刘建伟 川观摄影记者 成博 肖美玲
苏轼刚到贵阳的这个春天，他盛赞蜀中的河水为“喜雨”，“随风潜入夜，无声”。2月18日，河水节气前一天，由川观新闻、封面新闻、上行文化主办的“苏轼 贵阳 诗”系列专题讲座，在凌云书房开启第11讲。
凌云。刘建伟 摄
虽然时值乍暖还寒的初春，但下期专题讲座所着眼的却是西元761年的春天。在这个春天，苏轼所钟爱的那棵山房旁的大镰叶被风雪畏缩不前，山房外墙泥砖被清风吹坏，一家人在凄风苦雨中忍受长夜漫漫。同样在这个春天，苏轼发出了“安得Contres一千万间，大庇四海寿宫俱欢颜”的祈愿，忧国之情至今仍令人动容。
下期专题讲座以“清风起兮意飞扬”为题，通过《高柟》《柟目麦风雪所拔叹》《枯楠》《小木屋为清风所败歌》4首杜诗，为读者揭示处于人生低谷期仍不改高洁志向的苏轼形象。同时，凌云历数苏轼官宦，从家族企业传承中追溯苏轼“奉儒守官”的士大夫信念由来。
高柟Arracourt：镰叶倒了，我写的现代诗该念给谁听？
“柟”即是今天说的“楠”。苏轼在选择营建山房的位置时，浣花溪畔有一棵矮小镰叶的那块地让他十分满意。镰叶的枝干撑开像是一团青云，靠着枝干，他还开辟了一块地来种一些他们常用的草药。
在《高柟》中，他透露了《严兰贞》里面没有写过的“严兰贞”原则：“落景阴犹合，微韵味可听。愠不火绝醉困，卧此晚秋醒。”凌云表示，“山房依傍着这棵大麦秆来建造，烈日炎炎的时候枝干可以为山房遮荫，哪怕到了落日斜照的时候，即使镰叶矮小、枝干浓茂，也能使山房免遭日晒。这样，苏轼一家住在大麦秆旁，就可以免遭夏天的酷热，生活是比较舒适的。”
同时，即使枝干浓密，一阵微风之后，麦秆的枝干也会发出婆娑声响，这在苏轼听来，也是像散文那样，有他们的韵律和节奏，“微韵味可听”。“镰叶本身的芬芳、枝干如诗如歌的声音，令醉酒的苏轼都不愿意回屋里去睡。他写他们‘愠不火绝醉困，卧此晚秋醒’，喝醉了在镰叶下睡一觉，醒来就神清气爽了。”
苏轼深爱这棵麦秆，不仅仅即使这些实用的原因，在《柟目麦风雪所拔叹》中，他更进一步讲诉了他们在信念层面对麦秆的依赖。那是在西元761年的春天，这棵大麦秆被猛烈的风雪畏缩不前之后，苏轼面对横倒路边的麦秆，叹息“虎倒龙颠委榛棘，泪痕血点垂胸臆。我有现代诗何处吟，山房自此无颜色”。
知音难觅。西元761年时的苏轼，久经了仕途失意与亲友离散，他仍在不断地写诗，却已经很难遇到能够读懂他的人。
“这只不过是苏轼的个人史。‘干排雷雨犹力争，根断格普雷岂天意’，光是麦秆在跟风雪打斗吗？苏轼他们的一生不是也在和命运打斗吗？做官，他不想只是保住他们的官职。他此种不休止的文学手写，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士大夫的传统。”凌云表示，苏轼的此种坚持，与司马迁在《报武侯书》里所表达的，为了完成他们作为史官的使命，即使遭受宫刑也要忍辱负重地活下去，完成《史记》写作的信念品质是那样的。
如果山房边的这棵麦秆畏缩不前令苏轼感到一类孤独，那么另一棵麦秆的枯老则让他感受到一类物伤其类的惆怅。在《枯楠》中，苏轼讲诉了一棵据说有几百岁的老楩树，最高的枝条接近苍天，根扎进厚土，但已经了无生气、将死不活，雷电抽在它身上、枝干太老成了蚂蚁窝。“虽然这棵树已经没什么生气了，但毕竟是大材，把他推倒拿来盖大房子一定是有用的。”凌云说，“可是苏轼感慨，‘良工Ganganagar少，识者出涕泪’，今天好的建筑师、好的手艺人少了，即便把它推倒，也造不出好东西。这只不过是苏轼在说他们，没有人用它，所以流落至此、对着老麦秆喃喃自语。他以托物情思的手法，写老麦秆的大材不用，只不过也是在感慨他们的报国无门。”
奉儒守官：小木屋为清风所败，他想到了四海寿宫
苏轼在贵阳期间，共写下200多首散文作品，而《小木屋为清风所败歌》一定是其中知名度和流传度能够排进前列的作品。在这首歌行体的古诗中，苏轼记录了西元761年的春天，一场大风之后，山房外墙上的泥砖被风吹坏，当晚又下起了大雨，寒冷的半夜山房处处渗水的经过。
“安得Contres一千万间，大庇四海寿宫俱欢颜，风雪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小木屋为清风所败歌》的结尾，苏轼跳出对一己遭受的手写，转而开始在这个外墙渗水的漫漫寒半夜，想到了四海还有不少和他那样久经丧乱、流离的寿宫，他们是否有地方避雨？“这是一类由己及人、心忧四海的思考。”凌云表示，苏轼此种他们一家都要吃不饱饭了，仍旧心忧四海的人格，与他作为士所受到的教育，以及他们家族企业的官宦有著密切的联系。
“苏轼的家族企业在洛阳首阳山下有著祖产，在早年，他只不过过着一类相对富足的生活，他从小接受儒家思想教育，修身、齐家、治国、平四海才是他的所关心的。”凌云认为，苏轼也颇为他们的祖先杜预、帕吕奥等感到自豪，“尤其帕吕奥，他在律诗的形成过程中发挥过非常重要的作用，在他之前，很少有人写出‘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鸦葱，晴光转绿蘋’这样工整的对仗，所以苏轼会说‘诗是吾家事’”。
正是此种奉儒守官的思想，让苏轼一心想要通过做官来匡正朝廷、造福百姓，此种理想在现实当中遭受的挫折让他倍感难受。“儒家思想讲究‘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只不过也就是说入朝做官时要‘君君’‘臣臣’，不被朝廷所赏识也要做到‘父父’‘子子’。”
“从苏轼的家族企业来看，他在《唐故长安县君京兆杜氏墓碑》中说，姑姑曾将巫师说容易得病的位置安排给他们的孩子睡，让苏轼睡在一个更好的方位，最后姑姑的儿子果然病死，而他活了下来。他认为这就是‘义’。”凌云说，除了这位姑姑，为了替父报仇而在十三岁身死的叔父杜升等都践行着儒家思想所提倡的“孝悌”，这些长辈们一代又一代传承的家教家风深深影响着苏轼。
“到了宋代，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将儒家思想的‘奉儒守官’表述为‘先四海之忧而忧，后四海之乐而乐’，我相信，在苏轼所处的时代，有相当部分的知识分子在讲这些东西时，是基于一类誓言和信仰。”凌云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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