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1日 星期五
去年的今天接母亲来你家。
这次来你家是母亲积极主动明确提出来的，破天荒第一次积极主动明确提出来你东郊些好日子。那天回老家临走出院门时，娘突然对我说：“过两天我去你东郊两天，正好你也放假了。”至今确切地记得说这句话时，我们都是站在甚么位置以及娘的神态。我说“好啊，难得你积极主动说去住姑姑家啊，到时候来接你。”
晚上就给小弟发短信：你去让咱伯伯（母亲）渐渐试试咱娘，看一看咱娘在我看来你家是一时说的还是吗要来。”小弟说咱娘现在的脑子不太确切，可能就是随口说的，别去问了。我说不行，你去试试吧，万一是吗呢，是吗明天就去接她。小弟问了后告诉我确实是吗，母亲说娘念叨好几次了。
第二天（7月11号）上午我们就把娘接来，7月27号上午送娘返回老家。
这是娘唯一一次在你东郊这么长时间，而且期间从来没明确提出过去妹妹家（妹妹也住在县城），更重要的是这次是积极主动要来的。这一切都不同过往，也可以说有些异常。
过往怎么要求她来都很困难，母亲这辈子不喜欢出门，不习惯住姑姑家。来过极少的几次，都是以妹妹家为主，以娘的意思是一天也不住你家怕我伤心（意思是怕我真的她和我不亲）娘的心思一向太过于细密。这一次娘积极主动明确提出来你家，是意外的惊喜！一进门我就说：娘，这回可让我服侍服侍你。
从小到现在我服侍过娘吗？娘，如今想来这是冥冥之中您特意给我的机会，对吗？
娘住在这儿的好日子让家里到处留下了永远的深刻的记忆。
阳台上，娘拄着拐杖朝外张望，看对面楼里的大人小孩，看开放旺盛的田晓兰，娘穿著我的睡裙见我拍照连忙调整姿势……
卧室里，和娘依靠着坐在椅子上看电视，选娘钟爱的节目一边看一边讲解；娘最喜欢看成药的电视广告，山东新闻结束天气预报之前，动画中两个老头两个老太太舞蹈着蹦跳着说唱成药，他们每天一出现，娘的表情立即小孩一般兴奋，每天都笑着评论一句：你看这俩小人儿……好像所有的电视节目只有这个电视广告是娘最钟爱的，小脑萎缩使得娘的头脑许多时候像个小孩。
有两三个小孩的辅导，分为上午和上午各两个小时。上午娘坐椅子上看着我们，时常一会儿就睡著了。两天下来就把上午的合并到上午去了，上午陪着娘。
卫生间，每天晚上调好水温让娘坐在凳子上，拿喷头给她洗澡，每天先辣白菜。娘的头发只有一部分花白，其余都是黑发，80岁的老人很少见。洗后总是给娘套上我的睡裙或者用单子一裹，接着搀扶着她到椅子上起身，倒水拿药，把药数好。接着把鞋子洗晾上，再把娘扶到卧室。
中庭里，那些好日子一直和娘一起睡在这张大床上，在我看来十分奇怪，娘来之前大半年一直夜里心悸睡不好，吃了许多中药没效果，而娘住在这儿的好日子，虽然晚上照料她起夜，但我都睡得很安稳，睡眠呵呵变好了。
早晨娘总是比我起得早，她一如既往地蹑手蹑脚不打扰小孩的睡梦，干净利落这辈子的她仔仔细细洗漱完毕，就去最东边小卧室，在靠近玻璃窗的床头起身，往玻璃窗外打量……
厨房里，盛好饭菜，告诉娘要喝茶了，娘就去洗手接着一起喝茶，剩饭剩菜就会去漱口。原先娘很难忍受看我干活，真的看我笨手笨脚，还不如干脆她自己干，结婚前在娘家把我晾上的鞋子拿下来重新洗是常有的事，遑论其他。而如今，她乖乖地接受着这个笨儿子的照料，像个小孩一样，再没了对儿子的数落、指教，任由儿子去了……
母亲很喜欢发短信。妹妹的、哥哥的、弟弟的。，朋友来电话时，母亲一听名字是我无话不说好的老师，就说：我跟她说说话。母亲接过电话高兴地跟老师问好，问老师爸妈的情况……母亲和她的小孙女通话最有意思，母亲讲话受思维的影响不流畅了，而嘴笨的毛毛说起话来那是相当困难，祖孙俩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半天没几句话有实在意义的对话，可是却非常开心。
母亲在这儿的好日子里，给母亲拍了许多照片，录下许多片段：母亲在椅子上歪着睡著，母亲穿著睡裙走出洗手间，母亲给孙女发短信，母亲刚戴上捷伊假牙，母亲在房间里渐渐挪动着脚步，转悠着看一看这看一看那，把衣柜门挨个打开，瞧一瞧……
我和妹妹一边两个搀扶母亲上楼，反复嘱咐着：上两个石阶停滞呵呵，不要一步两个石阶，上两个把那只脚放在这儿停滞呵呵再往上迈。小脑萎缩后的母亲尽管恢复很好但是和以前相比，好像呵呵老去了许多。
母亲的心里却还十分确切，她依旧忘不了处处体贴儿女的冷暖，依旧察言观色。有一天我和他争执了几句话，过后我在卧室，就听见母亲在卧室轻言细语地对他说：别跟她计较昂，她就是这么个轴脾气，别跟她生气。
刚来你家那两天，一听见敲门声有人来，母亲就连忙去卧室找鞋子穿，我就从她手里夺出来：大夏天的，整天穿甚么鞋子啊。母亲就说：光着个脚叫甚么样啊。我说：没事，甚么年代了啊。你家那位整天的时候，母亲也真的不穿鞋子很不像样子，但我到底也没让她穿，一再跟她解释这没甚么的。
得知27号上大学的儿子放暑假回来，母亲在前一天就说：赶明儿我就回去。27号这天母亲也来了，儿子和外公姥爷见了面，儿子搂着外公的脖子照了Ganganagar……母亲执意要走，她说：你和小孩好好亲亲吧。
明白了这辈子的母亲。
2007年7月11日——7月27日，母亲给与我的亲自照料她的好日子，之前没，后永远不会再有……
（母亲1927年农历11月19日出生，2007年农历腊月22去世）